尘嚣之外 大山之巅

　　在温泉乡，要进山，摩托车是最主要的交通工具。志愿者们早早地在乡政府食堂吃过独具特色的麻辣面条，各自然村的社长便驾着自己的坐骑轰隆而至。8点左右，我们一行六人，从乡政府出发，前往今天的目的地——野麻地村。

　　从烈日炎炎到凉风习习，从山阳到山阴，随着海拔的上升与降落，我们已翻过了一整座山。但这仅仅是整个跋涉过程的一小部分。风呼呼地在耳边咆哮而过，摩托车的轰隆声不知疲惫，一路响彻了大道与旷野。从山顶慢慢下到平坦的地带，大片大片未被开垦的土地，一群一群静静吃草的牛羊，生活在这天地之间的灵魂，虽有贫穷落后的暗影，但必是洒脱而自由的。

　　因走访的都是彝族聚居地，社长便担任我们的向导和翻译。每一张脸都是笑盈盈的，即使在核查过程中会因为各种既定的规则而暂时不能发放存折，他们仍旧用生疏的汉语不停地向我们说着“谢谢，谢谢”。当相机对准领取存折的农户时，有的紧张而腼腆，有的下意识地整理自己已经破旧的衣衫，有的木讷地不知道眼睛该往何处看。“笑一个”每一次拍照前，我会重复这三个字，身旁听懂汉语的人大声地用彝语做一次翻译，镜头中的人明白过来，由拘束转为微笑，有的甚至露出洁白而整齐的牙齿，与黝黑的皮肤相互映衬着，那么可爱与憨厚。这笑，一定是发自肺腑的。

　　村里的小孩大概是极少见到生人的，怯怯地扯着大人衣服的一角，眼睛因好奇而圆睁着，当遇到陌生人的微笑，目光又迅速地闪躲。他们是这里的彝族小孩，彝语是他们的母语。在上学之前，他们几乎不懂得汉语。

　　他们的小手、小脸、衣服，爬满泥土和污垢；小小的鞋，很旧、很脏、有破洞。唯有双眸，同世界上所有的小孩一样，清澈、纯净，惹人怜爱。他们也本应同世界上所有小孩一样，有相同的受教育的机会，有一样的玩具枪汉堡包，一样的，明媚干净的童年。只是，大山之巅的孩子，小小年纪就要翻几座山去乡里上学，许多年了，只有一个上大学的学生；只是，大山之巅的孩子，他们吃荞面和土豆长大，有木棒和小狗做伴。

　　愚昧、贫穷，愚昧，贫穷。这些词语久久地萦绕着。义务教育，计划生育。是的，基本国策。面对这一群不谙世事的孩子，任何人都应有一种失语的疼痛。我们只是路过，但不只是看客。

　　很快，我们已完成了半个社的核对工作。社长早已在家准备好中午的伙食，一口锅，沸腾着羊肉的香气，还有盐边县的主要农作物之一——土豆在不停翻滚。没有其他的菜，没有桌子，社长的家人，以及其他社的陪我们一起奔波的社长们，挤在光线暗淡的屋子里，享受着彝家人对客人的款待。望着碗中的白米饭，联想到这里大旱之后的粮食绝收，心里有种融融的暖。

　　疲惫袭来，这一天的见闻在心中慢慢沉淀，满天的星星预示着明天又是个艳阳天……(图文/涂文影  编辑/范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