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流浪乞讨者在老家有房有地有低保

流浪乞讨者在老家有房有地有低保
2009年11月06日 11:36 新浪网

  9个小时的火车把我们从杭州带到了安徽阜阳,86岁乞讨老妇王邓氏的家乡。一并回来的还有她的儿子王四美和4岁孙子王鹤兵,以及全程护送的杭州救助站的4位工作人员。

  5日,太阳升起时,我们和阜阳救助站的工作人员小于一起出发去王邓氏的家,看看86岁的她被儿子当做乞讨工具的原因何在,她家到底是“城里磕头、家乡造楼”,还是走投无路、无人关爱?

  越往家走,王四美就越烦躁

  越靠近家乡,王四美就越烦躁不安,每次说话就是变着法儿从我们这里打听,是哪个派出所收缴了他的板车?派出所在什么路上?看来还想回来拉板车继续乞讨。

  倒是天真烂漫的孩子已经跟我们玩熟了,每次分开都依依不舍,会一步步追出来。

  11月4日深夜,我们把他们送到阜阳救助站,杭州救助站的工作人员们办完移交手续,就完成任务了。但是我们大家都发自内心地担心王邓氏,也想看看,王邓氏的家到底是咋样?王四美到底怎么打算?小兵兵的未来是不是还是继续在大城市流浪乞讨?

  一大早,我们从旅社来到救助站,小兵兵远远看到杭州救助站的“老虎伯伯”来了,就摇摇晃晃地冲了出来,满脸都是开心的笑容。

  两排参天的老树之外,是晨光下一片生机的绿色原野,但是两排树中间,却是一条沟壑纵横的土疙瘩路,高低落差可以有10多厘米。

  走到尽头,出现了池塘里的白鹅,灌木边的山羊,蹦蹦跳跳的群狗。村里既有红砖黑瓦的老房子,也有新造的贴满白色瓷砖的小洋楼。问了村民,这样的小洋楼造起来也就10多万元。

  这就是王邓氏的身份证上的地址:安徽阜阳市颖泉区伍明镇尚庄行政村,离阜阳市区40多里路。

  政府给他造了两间新房

  救助站小于一路电话联系,尚庄村的苏书记在伍明镇的镇政府院子里跟我们碰头。苏书记告诉我们,王四美家的情况村里镇里都知道,他在外头乞讨也有五六年了。自家房子起火后,还是政府出钱帮他造了两间水泥房子,但是他回来看看就走了。

  苏书记骑着摩托车给我们带路去了尚庄村。

  王四美抱着孩子走进村,他的老妈王邓氏还是工作人员抱进来的。大家帮忙指点了他家,一排红砖房的最后一幢,还挺大的,门口的杂草都有半人高了。房子左半边烟熏火燎的黑,就是前几年起火的痕迹,屋门口挂着锁。

  村里帮他新造的房子就在老房子门前。这里的老房子都是直接砖头垒墙不抹水泥的,村里帮他造的房子倒是里外都抹了水泥。四四方方的两间,有塑钢窗和木头门,球形门锁。但是里面没有水电设施,桌椅床铺没有,啥家当也没有。

  王四美就让他妈直接坐在了冰冷的水泥地上,抱着孩子,看着我们。

  村里邻居都围在王家房子外面,你一言我一语,我们知道了王家的大概情况:王四美的姐姐多年没见了,据说是“死了”;小兵兵的妈妈也是王四美的第二个老婆了,也死了。村里的李老伯指指脑袋说:“她这里有问题,找到的时候已经在水塘里淹死了,不知道啥时候掉进去的。”

  村里人说王四美有一亩八分地,但是抛荒好多年了。他一直在外面,不知道干啥。村子里的男人们在外面干啥,女人们也都不知道,到底是打工还是乞讨,没人说得清楚。家境好坏倒是一目了然,有的还住红砖老瓦房,有的造起了小洋楼。

  几百块的低保,王四美说“能顶什么用”

  王四美在火车上本来一口咬定政府没给他妈办低保,我们问村里人,王邓氏有低保吗?苏书记说:“有,怎么没有啊。”这时候王四美改口了,“一个月才几百块,顶什么用!”

  他颇为不满地嘀咕说:“又不是我要回来的,是你们要我回来的。现在你们看,我的日子怎么过?”

  流浪乞讨生涯让他有了一种话说三分的狡猾,他跟救助站的大姐大叔们聊天的时候最多承认自己乞讨能月收入三四千元,钱都存起来了。这时候他却耍无赖说没钱没法过日子。

  阜阳救助站的工作人员介绍情况时说,阜阳这边出外乞讨的人数“还好”,他们一年用于遣送流浪乞讨人员的经费也就四万左右,隔壁一个县就更多了。

  我们和苏书记商量,虽然王四美有房有地,但眼下这房子还不能住人,总得先把眼前的难关过了。苏书记也是个厚道人,说:“你们放心走吧,我们给他想想办法,这几天就叫邻里乡亲们照顾一把。”

  临走时,全村人把我们送到村口。小兵兵拉着“老虎伯伯”的手就是不肯放。

  走出几十米,我们忍不住转身回顾村庄,看到王四美已经抱着孩子往村里走了,恰好他也回头来看,刚好与我们的目光相遇。

  无奈的救助和遣送

  杭州救助站一年要遣送大约一万三四千流浪乞讨人员回乡,安徽、江西、四川、云南、贵州等省份的都有。

  “据我们估计,在杭州要饭的月收入还真不好说,低的三四千,高的上万也有。”救助站工作人员说,“按规定,我们只能上街劝导他们回乡。对于四肢健全、有劳动能力的流浪乞讨人员,我们不能也没必要个个都护送回老家、送进家门。有时候,我们出差遣送的人还没回到杭州,他们倒是又出现在杭州了,也不知道是把车票卖了还是爬火车回来的。”

  一户人家,老的挣扎在死亡的边缘,孩子还不懂事,像王四美这样的中流砥柱要是不肯挑起担子,能有什么办法?当地政府也没办法把他绑在土地上,他跑出来继续乞讨,可以不在杭州,可以去别的城市,只是他快90岁的老妈妈,不知道还禁不禁得起这样的折腾。他当作宝贝的儿子,又该怎样改变乞讨的命运?

  采访证实,五六年来,王四美就一直带着老母走南闯北,乞讨为生。他口袋里有多少钱,他不说也没人知道。多年流浪生活早已让他学会话说三分,察言观色,十分狡猾。唯一可以表现他还有点良心的地方就是他对兵兵的父爱,他说要存钱给兵兵上学。

  但是他其实并不知道怎么爱孩子。兵兵这样的孩子,杭州街头也很多。一开始是乞讨的“小盲流”,有些长大后就变成小扒手,小夜盗,整天就是偷自行车、偷电瓶、偷手机,再不就是做挂号黄牛,每天混吃等死。

  “人一旦经历过了这种来钱快、又不需要任何技能的生活,很容易就自暴自弃,再也不肯用劳动去赚钱了。”救助站的工作人员赵老虎说。兵兵到底将来会被王四美送去读书,还是跟着老爸四处乞讨呢?就算去读书了,他会做个单纯开心的小学生,还是耳濡目染老爸的好吃懒做,沾染恶习,走上歧途?这是我们帮助祖孙的重要原因,也是我们担忧的重点所在。(文/本报记者 陈雷 本报通讯员 叶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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