转基因主粮 菲律宾敢为亚洲先

　　有一个词，本来是个科学词汇，但却总是被送上争议的风口浪尖——“转基因”。在一片嘈杂中，我国的转基因技术也在不断发展，上世纪90年代我国开始种植转基因棉花。随后，转基因木瓜也摆上超市的货架。2009年8月17日，我国农业部为两种转基因水稻“华恢1号”和“Bt汕优63”颁发了安全证书。其实，对转基因水稻的疑虑和慎重是情有可原的。放眼亚洲，只有菲律宾广泛种植转基因玉米作为其国民主粮之一，是什么因素促使菲律宾成为亚洲“第一个吃螃蟹”的国家？转基因玉米对菲律宾造成了什么样的影响？记者来到菲律宾一探究竟。

　　玉米 食品饲料皆“转基因”

　　菲律宾位于中国的东南方向，是个色彩丰富的热带国家。当记者来到位于菲律宾首都马尼拉，第一感觉是这是个非常“国际化”的城市。因为曾经是美国殖民地，菲律宾把英语当作官方语言之一，街上的广告牌全部是英语。在马尼拉吃饭，会发现这里的人很喜欢吃肉，常见的食品包括加了酸奶油等西式调料的炒牛肉、烤鸡、还有很酸的牛肉汤，蔬菜却相当罕见。这么大的肉消耗量，就需要大量的玉米充作饲料。另外，菲律宾人也像中国人一样喜欢啃“玉米棒子”，无论是大商场的过道里，还是在低矮的棚户区街道上，随处可见卖煮玉米和烤玉米的小摊贩，卖的既有口感较软的白玉米，也有口感较硬的黄玉米——“老玉米”。

　　根据国际食品政策研究学会的成员、菲律宾农业专家冈萨雷斯(leonardo A. Gonzales)博士提供的数据，玉米对于菲律宾的农业相当重要。菲律宾2009年的农业附加值中，玉米的附加值占据了13%，和整个家禽产业相当。菲律宾的玉米有白玉米和黄玉米，黄玉米主要用于禽畜饲料，有时用于人类食用。而白玉米主要用于食品。

　　1987年，当重新组合基因作为一种改善作物品种的有效工具被提出来的时候，菲律宾洛斯巴诺斯大学和国际水稻研究所(IRRI)就组成了联合委员会研究生物安全的问题。1990年，菲律宾的国家生物安全委员会(NCBP)正式成立。1997年到1998年，菲律宾开始在温室中试种美国孟山都公司开发的转基因玉米MON810。这种玉米可以产生一种Bt蛋白质，对玉米螟等鳞翅目昆虫有杀伤作用。1999年到2000年，该国研究人员对MON810进行室外的小规模试验；2001年到2002年，又在菲律宾多个地点进行了大规模试验。2002年，NCBP认为MON810作为食品和饲料是安全的，对环境也是安全的，该作物获得了菲律宾政府的安全证书。在我国，获得安全证书之后还需要进行生产性试验才能大规模种植，而在菲律宾的转基因作物只要获得安全证书就可以大规模种植。

　　2002年，MON810的种植面积是120公顷，到了第二年就上升到1.2万公顷，到了2008年上涨到40万公顷。2005年之后，菲律宾又开始推广种植抗除草剂的NK603。两年之后，孟山都公司又培养出了MON810和NK603杂交的品种，既能抗虫又能抗除草剂。据STRVIE基金会出版的《现代生物技术和农业》一书，2007年到2008年度，雨季种植转基因玉米公顷数占玉米种植总公顷数的70%，旱季占74%，这个比例还在增加。目前，该国种植的转基因玉米全部是黄玉米，未来还计划开发转基因的白玉米品种。

　　好处 农民得到真正实惠

　　转基因玉米之所以能得到这么快的推广，主要的原因是农民得到了实际的好处。根据冈萨雷斯博士提供的数据，从2002年到2009年，在玉米种植面积基本不变的情况下，菲律宾的玉米产量从不到500万吨上升到超过700万吨。MON810使玉米种植的土地利用效率增加了16%；NK603使土地利用效率提高了18%。邦雅斯兰(Pangasinan)省的农民艾拉苏斯(Rosalie　Ellasus)说，2002年自己在田里种了3种不同的玉米，一种是转基因玉米MON810，一种是先正达公司的类似产品，一种是普通杂交玉米，结果MON810收获了7.367吨，先正达玉米收获了7.240吨，杂交玉米因为虫害的原因，只收获了3.5吨。在菲律宾吕宋岛的塔拉克(Tarlac)县康塞普西翁市(Concepcion)郊区，记者采访了几个当地农民，他们都表示最新型的转基因玉米不但可以抗虫，省了不少农药和人工，当杂草长到一定高度，只要喷上除草剂，杂草就死在地里了，正好为玉米施肥。

　　阻力 也曾遭遇激烈反对

　　菲律宾转基因玉米的试验和推广并不是一帆风顺的。此前，在菲律宾的棉兰老岛的种植试验中，反转基因者把玉米连根拔起。2003年，反转基因组织在菲律宾农业部的办公楼外面进行“绝食”抗议，造成了很大影响。

　　菲律宾农业科技部部长拉米莱兹(Dolores A. Ramirez)博士在《现代生物技术与农业》一书中说，科学家们对转基因作物遭到的抵抗感到很惊讶，而这种反对主要是因为对转基因科技的无知。科学家们不得不承担起了大量解释的工作。

　　那么，是什么关键因素让菲律宾成为亚洲第一个种植和食用转基因主粮的国家呢？冈萨雷斯博士说，最重要的因素是在菲律宾科学家社团的力量非常强大。菲律宾科学家在1990年就预测转基因的科学研究将转化成一种新技术应用。当时，他们就想到了相关的食品安全、环境安全等问题，从而开始制定相关法规。

　　冈萨雷斯还组建了一个名叫“推进财富可持续增长信托机构”(STRIVE)的NGO，专门从事政策研究、建议和教育工作。冈萨雷斯博士认为，他对转基因粮食的支持是基于科学证据基础的。他曾经多次和反对转基因者进行讨论，发现他们并不能拿出什么科学证据证明转基因本身是有害的。“你要跟我讨论，你就要拿出科学研究证据来，不能靠道听途说。”他说。

　　协力 农会、政府协助发展

　　优良的品种，加上转基因技术带来的省农药、省人工，以及增加产量的好处，使农民很难拒绝转基因玉米，在MON810试种植期间，菲律宾的农会就表示希望能多种一些。在2002年菲律宾农业部关于“是否允许广泛种植转基因玉米”的辩论中，一个农民代表表示，种植MON810是他们自己的选择，谁也不能否定他们的选择权利。农民的意愿是转基因主粮能够在菲律宾广泛种植的第二个主要原因。

　　第三个主要原因是政府的意愿。2001年7月16日，时任菲律宾总统的阿罗约就曾经强调：“我们应当鼓励安全和负责任地使用现代生物技术及其产品，以获得持续的粮食安全，合理获得健康服务的方法，可持续和安全的环境，以及工业的发展。”

　　因为科学界的支持、农民的拥护和政府的意愿，转基因玉米在菲律宾被广泛种植。该国也成为亚洲第一个种植并食用转基因主粮的国家。转基因玉米在试种时曾经遭到过强烈抵制，但推向消费品市场却没有遇到太大的问题。科学家们是如何说服消费者食用转基因玉米的？冈萨雷斯说，因为没有虫咬，所以转基因玉米不含农药，质量非常好，很受消费者欢迎，“消费者不在乎是转基因的还是非转基因的”。关于转基因的种种“谣言”为什么会绕着菲律宾走？科学家、农民和政府的共同努力功不可没。

　　2002年，孟山都公司开发的转基因玉米MON810在菲律宾获准广泛种植，让菲律宾成为亚洲第一个种植转基因主粮的国家。到2013年，另一种广受瞩目的转基因主粮“黄金稻米”也会在菲律宾全面推广。这将是世界上第一种全面种植的转基因稻米，也是世界上第一种直接惠及消费者的转基因粮食作物。为了进一步了解这种将改变历史的作物和转基因农业的未来，记者来到了视大米如生命的国度——菲律宾。

　　现实 需求巨大供应不足

　　在一顿典型的菲律宾正餐中，一般都有牛肉、鸡肉、猪肉做的主菜，外加一碗米饭。虽然菲律宾在亚洲率先种植了转基因玉米，但玉米主要用作牲畜的饲料，或者作为休闲的零食。大米才是菲律宾人顿顿离不开的能量之源。

　　在马利加亚(Maligaya)市的菲律宾水稻研究所，阿方索(Antonio Alfonso)博士向记者讲述了菲律宾稻米生产的现状：菲律宾有240万种稻米的农民，每个农民平均有1.14公顷的土地，要养活5到6个家庭成员。菲律宾的稻米科技水平比较高。2007年，菲律宾平均每公顷出产稻米3.8吨，在亚洲国家里算是很好的水平了，仅次于越南和印度尼西亚(缺少中国数据)。菲律宾每年稻米的产量增加2.7%，居亚洲首位，而世界平均水平只有0.8%。

　　但是，因为种植稻米的土地很少，菲律宾的稻米总产量却只能在亚洲各国中排倒数第一。现在，菲律宾需要的大米大约只有10%的能够自给。然而，菲律宾方面却希望在2013年能够完全实现自给。

　　这是真的吗？记者不相信自己的耳朵，阿方索说，没错，菲律宾希望大辐度提高稻米的产量，依靠的正是科技的力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