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海归女硕士进村做垃圾分类试验 教村民垃圾分类

海归女硕士进村做垃圾分类试验 教村民垃圾分类
2017年09月27日 10:48 新华网

陈立雯在用回收的厨余垃圾进行堆肥陈立雯在用回收的厨余垃圾进行堆肥

  别人对垃圾嫌而避之,她却将其视为珍宝;别人将垃圾分类停留在概念上,她却用10年时间将概念一步步变为现实。她硕士毕业,出国留过学,本可以留校当老师,却选择了“垃圾分类”这个事业。

  她就是陈立雯,从小在乡村长大,“看过世界”后回到故乡,今天的故乡正在走向现代化农村,但相伴而生的另一面却是遍地的垃圾,甚至正在变成“城市垃圾场”。她下定决心,一定要将垃圾分类落实到实处。

  敲掉村里的垃圾池

  陈立雯,作为垃圾分类的推行者,深知垃圾混合处理对环境和健康的危害,这10年来,她一直坚信,只有垃圾分类才能解决垃圾焚烧和填埋产生的污染问题。她曾尝试过在城市里推行,但由于管理复杂,难以实施。

  一次偶然的机会,陈立雯听说河北涞水的南峪村正在发展山村旅游和民宿项目,但一直被垃圾问题困扰。抱着试试看的想法,陈立雯来到了南峪村,她的垃圾分类计划一提出,立刻得到了村委会的认可。“农村背靠土地,厨余可以堆肥。这也是我现在最想做的事,用分类的办法解决农村的垃圾问题。”陈立雯告诉北京青年报记者。

陈立雯在南峪村分类回收垃圾陈立雯在南峪村分类回收垃圾

  7月初做完调研,陈立雯8月住进了村里,她向村支书申请先用挖掘机把各垃圾池中的垃圾清理干净,然后给每家发放贴着“厨余垃圾”和“其他垃圾”的垃圾桶,对村民进行垃圾分类的宣传教育工作。全村224户,一户都没落下。但她很快就发现,村民一开始答应得好好的,回头还是将垃圾整兜扔进垃圾池。陈立雯跟村支书提出,要“撤掉公共场所的垃圾桶、敲倒垃圾池”,再将山坡上一块地方铲平,作为堆肥场使用。陈立雯所在的“北京零废弃”环保组织出资购买了垃圾分类运输车,并进行改装,挨家挨户分类回收垃圾。

  这次,陈立雯挨家挨户教村民辨别垃圾类型,并将垃圾车开到每家门前,亲手指导村民们对垃圾分类投放。分类后的垃圾分别被运输到不同地方,厨余垃圾被运到堆肥场,可回收垃圾在旁边,其他垃圾放在专门的垃圾桶里,等待保洁公司运走。

  据陈立雯介绍,南峪村垃圾分类前的硬件准备,包括车在内和村民需要的垃圾分类桶,一共花费1万多元,这些均出自陈立雯所在的环保组织。在9月的众筹中,她筹集到10多万元捐款,接下来她将用这笔资金在不同地区的6个村庄推广垃圾分类。

  垃圾分类成为一种“仪式”

  9月23日一早,天刚微微亮,陈立雯起床了,前一天收完垃圾太晚了,那些垃圾还在车上,她得抓紧运去堆肥场。还有一点让她不放心的是,前一天在去堆肥场的路上看见了驴粪蛋,她怕“好不容易沤出的肥别被驴给刨了”。

  洗漱完毕,随便披了一件衣服,陈立雯便来到她改装好的三轮垃圾车前,底盘降低,前后两端刚好放下四个垃圾桶,车中间放的是塑料瓶、玻璃瓶等可回收物,陈立雯每天坐车其实就是坐在这些瓶子上。

  “你看,这堆是厨余垃圾,那堆是我堆的肥。”陈立雯一边说着,一边拿起铁锨,来回翻那堆厨余垃圾。顺便徒手把夹杂在其中的一些塑料碎片拣出来。“这已经是村民源头分类的很纯的厨余垃圾了。”陈立雯说,这堆厨余垃圾是她的“试验田”,她会根据堆肥体的温度翻堆,“虽然家在农村,但几乎没干过农活,也不知道怎么堆肥。”陈立雯笑着说,她听父亲讲,堆肥对氧气和温度有需求,翻堆可以保证通风,加入一些树叶可以中和湿度。她按照父亲说的方法“搅拌”,因为“手生”,手上已经磨出两个大泡。旁边那一小堆还未成型的肥是她一个月的“成果”。

  天突然下起了雨,陈立雯必须加快速度,“抓紧干完活赶回去,我担心有村民家的垃圾桶放在外边,干的垃圾会被淋湿。”陈立雯说,只有干湿分离,才能解决时下中国混合垃圾填埋和焚烧产生的污染问题。

  厨余垃圾发酵成肥再返田,其实是农村传统的做法,但随着农村现代化进程的加快,农民更倾向于用化肥代替这种“天然肥料”。“能形成多大量的肥料、产生的肥料够不够用、农民用得好不好,这些都是我正在试验的内容。”堆肥并不是陈立雯的第一目标,她想将垃圾变废为宝,更期待的是能产生直接的经济价值。这一切的前提,都是教会村民如何进行垃圾分类,并养成分类的习惯。

  堆肥之外的时间,陈立雯基本就在村子里转,挨家挨户地检查垃圾分类投放情况,以至于很多村民看见她时,第一句就是“又来收垃圾啦?”

  每家垃圾分类的“标配”是两个桶和一个网兜,桶用来装“厨余垃圾”和“其他垃圾”,网兜里装“可回收垃圾”。什么叫厨余垃圾?什么叫其他垃圾?哪些属于可回收垃圾?这些基础的概念,陈立雯必须“手把手”地教给村民们,然后让他们严格按照类别分装。

  “东边张大爷这两天好像没倒垃圾,我得去看看。”陈立雯说,她已经自发担任起村里监督“组长”,谁家哪天倒没倒垃圾她都知道。

  下午5点,随着陈立雯一声“倒垃圾喽”,村民们纷纷走出门口,将已经分好的两桶垃圾拎出来,按照“前边倒厨余,后边倒其他,中间放可回收”的顺序分类投放到垃圾车上。经过一个半月时间,垃圾分类在村里已经成为一种仪式,每天傍晚只要陈立雯一吆喝,从村西头到村东头的人家都走了出来,互相商量着哪种垃圾应该放在哪个桶里。

  村民从不理解到接受

  “这姑娘一开始跟我们讲垃圾分类,我们都不知道她在说什么。” 南峪村西头的王大妈说,后来陈立雯来了她家三次,终于让她明白了“能腐烂的就是厨余垃圾”这个概念。自此王大妈做完饭之后,都会把食物残渣倒进那个贴着“厨余”标签的桶里。

  村民杨生玲在家全职带孩子,对于她来说垃圾分类最直接的好处是“不用再跑出去扔垃圾了”,陈立雯“上门取货”这件事让她很满意,她觉得在家里扔垃圾省了好多事,于是也愿意按照陈立雯的要求进行分类了。

  但对于更多的村民而言,陈立雯是个奇怪的人,他们不理解一个女硕士为什么跑到这穷乡僻壤来倒弄这些臭烘烘的垃圾。

  60多岁的村民徐振国每天放羊回来都能碰见陈立雯,那个时间她都开着垃圾车,徐振国总是要“好言相劝一番”。他一度认为陈立雯是找不到别的工作才干这事的,自告奋勇要给她介绍个活儿,说一个月收入最少三四千。但当他明白过来陈立雯做垃圾分类是为了环境保护,而且这是陈立雯的真实想法之后,他沉默了。徐振国对北青报记者说,他明白什么叫做造福下一代。

  在陈立雯来到南峪村之前,如何处理垃圾是让村支书段春亭很头疼的问题,“以前只要村里有空着的地方,都堆满了垃圾。” 2016年全国开始了“美丽乡村”建设行动,垃圾问题成为南峪村最大的阻碍,一到夏天的旅游旺季,遍地的垃圾让这个村子臭气熏天,严重影响了旅游业的发展。

  陈立雯的出现解了段春亭的燃眉之急,段春亭今年55岁,比陈立雯大19岁,但他一直尊称陈立雯为陈老师。“原来我们村里负责收垃圾的人叫张生龙,现在他在跟陈老师一起做垃圾分类。”段春亭说,原来村里处理垃圾一般就是烧,没法烧的让张生龙装车拉到村周边,挖个大坑埋。“有时候没有合适的地方就倒在拒马河边了,倒多了水也变得很臭。” 段春亭现在正打算给张生龙增加点收入,也打算由村里承担一部分垃圾分类所需要的费用。

  段春亭知道陈立雯不会永远留在南峪村,作为一名环保人士,她早晚会离开这里,毕竟南峪村只是中国无数村庄中的一个。

  段春亭打算在陈立雯走后“亲手抓”垃圾分类的后期工作,他已经想好要成立一个监督小组了,让张生龙和负责村保洁的同志按时间上门收垃圾,同时也准备申请经费,去买第二辆垃圾车。段春亭告诉北青报记者,南峪村的垃圾问题主要由涞水县的农工委管理。涞水县农工委书记9月23日对北青报记者称,目前涞水县已经在准备全面推行垃圾分类,准备试行垃圾减量化和资源化利用。

  希望将垃圾分类“立为原则”

  垃圾分类在农村到底能不能持续下去?

  这个问题就算在学术界也存在意见分歧。陈立雯告诉北青报记者,不管是在城市,还是乡村,目前中国并还没有针对居民的进行强制性垃圾分类法规。在一些村庄开展垃圾分类的,基本都是村里对环境和垃圾治理有需求的情况下进行的,垃圾分类可持续开展,需要理顺垃圾分类链条中涉及到的那些人力和物力。

  陈立雯介绍说,今8月初开始在南峪村搞垃圾分类以来,在人事方面,村民、村委会的理解和支持是推行的基础,参与垃圾分类收集、运输和处理的村民们都是不可分割的关键力量,他们在垃圾分类开展和持续中发挥着各自的作用和优势。

  在陈立雯看来,垃圾分类的可持续,依靠垃圾分类整个链条上每一位参与者的行为。垃圾产生者在源头上进行分类,就保障了分类投放环节的可持续性。想要做到这一点,需要主导者做好分类教育和分类收集,让村民实现正确的垃圾分类和投放行为,并坚持分类收运和分类处理。

  陈立雯告诉北青报记者,是否能够坚持分类收运和分类处理,往往取决于有没有专人来干这事。最后还需要村委会在垃圾分类这件事“立为原则”,不管从今以后哪一任的村领导,也不管谁来当村领导,都要坚持垃圾分类的原则。如果这几方面都能做到,那么,垃圾分类在农村就可以持续下去。

  陈立雯说,她希望农村管理部门能将垃圾分类提上日程,并有政策能为垃圾分类提供保障,同时保障的也是农村未来的环境和生态健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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