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彬：为穷人解决饮用水与环境卫生问题

　　第四届中国非公募基金会发展论坛2012年会在广州举行，本次年会的主题为“财劲其用，追求卓越”，出席年会的共有316 家机构，共500余人。以下为“专题论坛：战略公益与社会创新”中 比尔&美琳达·盖茨基金会北京代表处政策与倡导高级项目官员裴彬女士 发言实录。

比尔&梅琳达·盖茨基金会北京代 表处政策与倡导高级项目官员 裴彬

　　主持人：那接下来我们就请裴彬介绍一下马桶革命。

　　裴彬：谢谢Cliff，给我们上了非常完整的一课。我觉得刚刚他讲得宏观，讲到了企业创新、企业战略CSR，还有政府创新。我们作为慈善组织，首先要讲的，一个机构是否要创新，它要支持什么？这跟一个发起人的使命、愿景和他对这个机构的定位有关系，对于一些朋友，他们都知道这个基金会在做什么，但对于多数人我还是要介绍一下。

　　我们创办人是比尔·盖茨、梅琳达·盖茨夫妇，他去世的母亲曾经对于他有深刻的影响。他觉得所有生命不管是穷人还是富人，价值是同等的，因为这样一种价值观，确定我们机构的使命是要推动所有的人，过上健康而富有成效的生活。这种价值观和使命决定了我们机构到现在为止65%以上的项目都是健康、公共卫生方面的。

　　我们的工作重点就是在选社会创新议题或者社会议题、发展议题的时候，有三个标准：第一，什么样的项目能够影响最大多数的人；什么样的问题被忽略了，是大家不做的，大家做的我们不做，但是大家不做的我们做；另外，什么样的工作能够产生最大的影响。这是我们选择社会创新议题、项目议题，制定战略的一个出发点。我们怎么来做呢？

　　首先一定要找到那种可复制的，可以大规模推广的解决方案。比尔·盖茨先生一直认为做公益是非常有限的，但是会冒一些风险。

　　这个风险是什么呢？政府觉得很多事情做得时候有风险，不愿意做；企业认为没有利润，目前看不到利润的，不愿意冒风险。我们可以买单，可以做很多很多。首先他觉得公益应该承担风险，在这个过程中，如果做一些长期投入，见到市场效果的时候，企业愿意买单或者政府愿意出台政策来推广，这就是他需要寻找的方案。所以我们做一些早期投资，这种投资很需要花钱，但又是被大家所忽略的，他会投很多很多的钱。这些项目都是大多数人不愿意做的，像疫苗，有时候要经过一期、二期、三期临床实验还有可能不能推向市场。

　　多数商业机构——肖晗是做社会投资的，他多数都是快看到市场效果了，看到它的盈利模式才去投资，但是盖茨就是要在前期做很多工作和投入。这样的投入多数要借助科技的手段。另外我们不是自己做，一定要找到合作伙伴。在找合作伙伴的时候，不是看你是草根NGO、基金会或者企业。我们觉得如果这个事情值得做，就可以投入。即便你是企业，你有能力来帮我短期内开发产品，我也可以投入。

　　可能在座的好多草根NGO，会发现我们跟你们对接不上。举个例子，我们今年对中国中生生物制药集团投了2400 万美元。我们从一出生就吃脊椎灰质炎那个糖丸，为了终身免去脊椎灰质炎得病的可能性，但是大家都不知道吃了那个糖丸本身有可能得脊椎灰质炎。所以为了给中国的孩子，也为全世界的孩子生产更安全的疫苗，我们要让它重新生产一种新的疫苗，新的疫苗要投大量的钱，我们就投了2400 万。但是盖茨先生做公益，有很灵活的方法，600 多万美金是我的免费赠款，但是1700 多万美金是低息贷款。如果三年之内能生产出符合国际标准的安全疫苗，1700 万也免费捐赠。但是如果一开始就给你免费赠款，你没有还款压力就没有那么大的动力。我有一多半是低息贷款，如果你能生产出世卫组织认证合格的国际一流产品，我们就可以免费。为此我们还投了很多钱，因为大家知道这个生物制药行业是一个很大的垄断，全球可能只有五六家，世卫组织那个标准光申请表格达到2000 多页英文，中国企业很多好产品卖不出去。

　　我们会投资那些公司专门来帮中国生产这种PQ 的过程，做这个你要懂国际的游戏规则。所以我讲第一我们是谁我们的创始人理念影响了机构的使命。第二我们做什么，第三我们是怎么做的？接下来我给大家一个案例。大多数人申请项目的时候可能说，我有一个想法，我去找你申请项目。我原来在亚洲基金会的时候，七年都是这样的，地方合作伙伴有一个好的想法，我们就可以资助。但是在盖茨基金会不一样，我们一定要根据全球卫生领域里，哪些疾病是每年死150 万、200 万儿童的，但是在全世界的扫描发现，跨国公司或者什么因为利润很薄，不愿意生产，我们就去投资。所以一定是我们自己制定的战略，当然我们在制定战略的时候会把企业、其他科研机构的合作整合进来，找到我们最合适做的那一小块。所以很多时候我们不鼓励NGO 给我们发申请，因为可能你发的申请函要写半天，到最后不是我们资助的。

　　我们制定战略的过程很复杂。另外，中国项目的使命也发生了转变，2007 年我们在中国注册的时候，是帮助中国来加速取得自己的发展目标，这里包括我们支持的艾滋病项目、控烟项目、结核项目，这都是帮助中国引进各式各样的快速诊断制剂、新的项目方式。从今年开始我们制定新的战略，帮助中国作为全球的一个合作伙伴来参与全球发展，把中国的好东西、好经验用到国际上去。我们基金会跟别的不一样，更像是一个科研机构或者科研实体，做的都是高科技的东西，帮助中国加快产品推向全球。事实上好多时候，中国参与全球发展是有很多壁垒的，我们要打开这个壁垒，帮中国一把，可能多数也有政府、中国智库、企业、基金会。我现在就讲这个案例——马桶革命。在非洲，你们很难想象有三亿人没有安全的饮用水，五亿人没有安全的洁厕方式。你看千年发展目标，如果说到2015 年有75%的人环境卫生达标，现在只实现了目标的63%。这里面大多数在非洲不能实现。所以我们工作的重点在非洲。全球25 亿人不能享受安全饮用水与环境卫生，大部分在非洲。中国在70、80 年代也是通过世卫组织和日本国际协力事业团的海外援助，帮我们大量的洁厕改厕，大大提升了我们的生活水平。

　　我们现在有能力了，中国的技术也非常方便，我们就支持中国农业部下面的一个沼气协会，把中国技术引进到非洲。这里面我们既支持了农业部，也支持了下面的沼气协会，最关键的是中国企业。我们现在有一个团正好在塞内加尔河、布基纳法索进行考察，里面有科技部的代表团、农业部的、企业的、科研人员，我们全部出资从中国送到非洲，把中国的技术在当地落地。所以公益慈善有的时候最后落地的是一个joint venture，比方说合资企业，不一定是一个公益项目。假如是一个商业项目，能够大规模地让非洲人短时间内受益，我们也愿意，就是要看最后的效果，谁能够短时间内解决这个问题。

　　我们改厕的这个项目最重要的就是要规模化。为什么我们要投这个企业，要让它短时间内规模化地解决开放式排便的问题。在这个过程中，其实也要跟国家政策结合。另外我们每五年制定一个战略，然后根据每一年实施的情况进行修订。这张图就是我们整个马桶革命的战略路线图，从收集储存、转运、处理到再利用。即使是公益项目也要有一个成本分析，我们的成本分析就是这样的，它有一些标准，总体要求非洲农户是可负担的、安全的、有吸引力的，同时是无水也能使用的、自成一体的、稳定可靠的。

　　我们老讲社会创新，公益创新也要制定战略，要有投资计划。我们在非洲十个国家三十个城市做了一个调研，它的总投入需要多少，总影响，全球有哪些最大的企业最适合做这个工作，都要做很详细的分析。最后得出的结论，也要做一个投资回报分析。我们每投资一美元可以有八美元的回报，要有这样一个计算。这是世界银行今年发布的报告。即使是这样一个扶贫项目，利润也是非常丰厚的。要把它做成公益慈善，也要考虑它最后是一个可以规模化经营，同时也可持续发展的，要从一开始定这样一些标准。

　　最后它跟这个清洁能源、节电也是联系着的。我们现在在这个领域已经投入有65 个项目。这个项目我想讲的就是，尽管我们盖茨基金会大概有接近30 个战略，每个项目都符合我们自己定的很好的战略，完美的计划，但你们会发现你们想申请的项目跟我们对接不起来。但其实我们还有一个项目是比较灵活的，叫大挑战项目，Grand Challenges Exploration。就是每年前期投入大概10 万美金给个人，分主题的，要看我们的网站，我们有中文网站，假如你在扶贫等领域里，找到一个创新的解决方案，觉得非常好，为了让你测试这个想法是不是可行，给你10 万美金，假如你这个想法测试成功了，第二年可以得到100 万美金以上的申请。

　　今年有一个大挑战项目的主题是，如何让妇女找到一个能够提高生产力的扶贫项目。你可以很多人做一线操作，你们如果有很多想法，可以申请这个项目，申请表只要两页纸。你申请到了，明年如果这个项目证明是有投资回报率，可以大规模复制的，100 万没问题。所以它既有不灵活的一面，也有灵活的一面，谢谢大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