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佛龙95亿罚单巨额赔偿的启示何在？

　　近日，福建省龙岩市中级法院对紫金矿业集团股份有限公司紫金山金铜矿重大环境污染事故做出二审判决，维持一审判决，判处罚金人民币3000万元。这个判决不失为一个积极的信号。然而，对比不久前美国能源巨头雪佛龙公司从厄瓜多尔接到的总计约95亿美元的罚单，3000万元与95亿美元的数字让我们感到了巨大的差距。

　　从两个案件涉及的环境污染程度、污染年限、受害者数量等角度来看，二者的可比性并不强，但是，作为环境犯罪案件的典型，法院在取证、审理、判罚、损失评估等案件处理上却有诸多可比之处。法院对雪佛龙案件的处理，确实有不少东西值得学习借鉴。管中窥豹，可见一斑，现以雪佛龙公司被判处的罚金来分析。

　　首先，从数量上看，雪佛龙公司接到的可谓巨额罚单。法院判决雪佛龙公司赔偿86亿美元，根据厄瓜多尔法律，雪佛龙公司还须向大约3万名当地土著居民组成的原告支付相当于罚款额10%的赔偿金，这使得罚金总额达到95亿美元。对一张罚单来说，数额确实不低。数额高彰显出一种态度，用重典维护环境权益的态度。

　　回头来看紫金矿业3000万元罚金的判决。两相对照，我国在处罚方面仍存在较大差距。

　　事实上，我国有关法律规定的处罚力度已经接近或超过很多国家，如我国《水污染防治法》对水污染事故罚款“上不封顶”，而美国《清洁水法》和德国《联邦污染控制法》则分别规定了12.5万美元和5万欧元的最高限额。但通过处罚来提高违法成本效果毕竟有限。从实际案例来看，国外对环境污染的赔偿额远远高于处罚额。如在墨西哥湾漏油事件中，英国石油公司需设立200亿美元的基金。

　　可见，我国还没能将赔偿作为提高企业违法成本的重要手段，这正是我国企业违法成本难以提高的重要原因。

　　其次，从内容上看，雪佛龙公司的罚单上细分了5种用途。根据裁决，在雪佛龙86亿美元的罚单中，54亿美元用于修复当地被污染的土地和河流，14亿美元用于在当地建立医疗系统，8亿美元用于支付受害者医疗费用，6亿美元用于修复被污染的水源，两亿美元用于帮助当地物种恢复。其中，用于修复土地、河流、水源、物种的资金占总额的七成以上。

　　事实上，污染损害案件中最大的受害者正是生态环境，雪佛龙案件中对生态损失的详细评估，体现了对生态价值的充分考虑和重视。这份重视体现出一种取向，一种对污染损害的合理判断。而分类细透露出一份严谨，用详尽的资金用途划分来维护受害者、受损生态环境的严谨。

　　再看紫金矿业案，要用3000万元罚金来为汀江的生态危机买单，恐怕还有相当大的缺口。

　　生态环境不能言语，社会个体无法代言，生态环境的损失谁来索赔？唯有政府。长期以来，我国生态环境损害的评估体系一直不健全、主体一直不够明确。而正是对生态损失评估的长期忽视，才使得赔偿中缺失了重要的组成部分，极大地降低了企业的赔偿金额，进一步降低了企业的违法成本。

　　而现实中，雪佛龙案件的原告对于95亿美元的罚金“不完全满意”，正在商讨继续上诉的可能性。一直跟踪研究这一案件的美国洛约拉大学法学院教授若尔让·瓦伊罗也认为“与大多数人预期的相比，法庭裁决的赔偿金实在低了不少。”再来看紫金矿业的3000万元罚单，不免汗颜。

　　何时能够认真审视生态价值？何时能够将赔偿作为提高企业违法成本的重要制度？我们还在期待。(作者：曹俊)